虽然答案在百里宸渊的料想之中,但是上官芷凝的刻意强调,让男人原本轻扬的唇角,倏然往下压了压。
几息之间高大的身躯,迫近她的身旁,目光阴鸷地盯着垂眸敛目的上官芷凝:
“本王就这般让凝儿厌弃?”
低哑的声音,似冬日寒冰,疏冷沉郁,听得人脊背发寒。
厌弃?她什么时候说讨厌他?
上官芷凝惊诧地抬头,看向近在咫尺的神颜,杏眸染惑:
“王爷何出此言?臣女断无此意!”
漆黑的深眸,似幽冷寒潭,让人探不到底。
上官芷凝轻咬唇瓣,心底生出一股想要转身逃跑的冲动,不着痕迹地后退。
下一瞬间,腰肢被一双有力的臂膀圈住住,姿势极为暧昧。
男人菲薄的唇瓣,欺近她的耳畔,“没有?”
他低声呢喃,又问:
“那为何凝儿遇到难处,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求助百里屠苏?
又为何凝儿不愿做本王的景王妃?”
淡淡的薄荷香嚣张侵入她的鼻腔,勾勾缠缠,上官芷凝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。
潋滟春情的眸子,凝着错愕,细看之下还有一丝慌乱,鸦羽长睫轻垂,在眼睑处扫下淡淡的暗影。
她不懂,若不是确定自己同景王之间并无交集,倒是容易误会他在吃醋。
何况在天启,又有哪个女人,能够激起眼前这个传奇一般男人的醋意。
上官芷凝不由地觉得自己的想法好笑,脸颊一烫。
瞥见她渐染绯色的脸颊,和樱色旖丽的耳尖儿,百里宸渊胸腔中的郁闷,瞬间消散了大半,他扬了扬唇线,眼中瞬间翻涌无数深意。
上官芷凝双手下意识地撑在百里宸渊的胸前,尽可能隔开二人之间的距离。
奈何腰肢被紧紧禁锢,男人的压迫感又太强。
她只能浅浅地吸了口气,惴惴地窥向百里宸渊,试探性地问道:
“王爷可不可以先放开臣女?”
娇软在怀,淡淡的茉莉香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,不自觉地勾人沉沦。
百里宸渊有些不大情愿地松开上官芷凝。
收回流连在娇妩妍丽姿容上的贪恋目光,面色不大自然地转过身。
脱离了百里宸渊的禁锢,上官芷凝轻抚着胸口,长长松了口气,暗自庆幸终于逃过一劫。
便见百里宸渊又转过身,对先前的问题紧追不放:
“凝儿还没有回答本王的问题。”
刚刚放松片刻的神经又紧绷起来,藏在云萝水袖下的手,紧张的绞在一起,脑子飞快地思索着该如何回答。
几番接触下来,她倒是觉得百里宸渊并没有传闻中那样,谈笑间能够摘了人的脑袋,做成人骨灯笼般可怕。
倒是像一个容易置气的孩子,俗称顺毛驴。
何况今日真正救了自己的,还是属于他的那枚凤彩梅花簪。
而眼下自己既然答应与他合作,有些事情便应该明说。
上官芷凝轻轻抿下唇,抬眸望向百里宸渊,语气甜软真挚:
“王爷对晋王的为人和野心,应该心知肚明,而臣女对于晋王来说,不过是拉拢将军府的筹码,待没有利用价值的那天,结局必然兔死狗烹。
将军府世代忠良,臣女是断然不会让将军府因为臣女,而再一次背上乱臣贼子的骂名。
臣女也已经明确向晋王表明过自己的态度,但是晋王显然还拿臣女当之前那个眼盲心瞎的蠢货。
既然如此,那便给他表现的机会,在他自以为接近成功时,给他致命一击。”
“再一次?”,百里宸渊盯着上官芷凝染着恨意的眸子,扯起一侧唇角,意味深长地呢喃一声。
上官芷凝如梦初醒,连忙收敛身上骤然迸发出的蚀骨恨意,不自然地垂下眸子,轻声解释:
“当初爱之深,当臣女发现他的背叛时,才会有眼下的恨之切,以至于词不达意。”
方才她差一点就将前世的一切,对百里宸渊和盘托出,若不是他突然出声,自己只怕还清醒不过来。
只不过眼下时机不对。
自己同百里宸渊之间,只是合作的关系。
他拉拢自己是为了将军府的势力,不为晋王百里屠苏所用,以巩固新皇皇位。
世人皆为利益熙熙攘攘,分分合合,一个靠利益堆砌起来的关系,自己又怎么能袒露心声?
何况对于景王百里宸渊,这种高高在上的人来说,听见重生这种鬼话,好一点会以为她故意欺瞒。
若是心生怪异,说她妖言乱世,把她当妖物抓起来就彻底完了,她这辈子的仇要怎么报?
好在最后自己及时清醒过来。
压抑着复杂心绪,上官芷凝抬头看向百里宸渊,“疾怒之下胡言乱语,还望王爷莫怪。”
百里宸渊靠近,垂眸看她,眼睫轻颤:
“凝儿且记着,一切都有本王。不论你是上官芷凝也好,景王妃也罢,这辈子不用讨好任何人,想做什么就去做,天塌了有本王给你顶着!”
上官芷凝蓦然抬眸,心跳骤然加快,原本有些茫然与惊诧的眸子,一点一点漫上一层晶莹的水雾,喉间酸涩不已!
此刻站在她的身前的男人,仿佛九天临世的天神,让她荒芜没有归属的心,刹那间仿佛有了皈依。
两世的浓情如墨色晕染,百里宸渊不自觉地伸出手,轻抚她的脸颊,冷白的长指碾碎摇摇欲坠的泪珠。
这张姿色娇妩,风华绝代的小脸儿,应该永远天真烂漫,笑容如同艳阳般璀璨。
这辈子他再也不会让她独自一人,体验上辈子的那种无助和绝望。
凡事伤害她的人,他不介意化身阴间修罗,一个都不会放过。
时间仿佛静止,两人相顾无言。
下一瞬间长有力的臂膀,将眼眶红彤彤的小姑娘圈入怀中,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血肉。
直到敲门声打断了房间里的静谧。